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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抓阄,我在最热的季节流离到这个热带的旅游城市,下车后才发现的确如朋友所说这个选择不合时宜,可既然来了,压根也就没打算立即抽身离去。我相信这是宿命。和往常一样,先找个地方落脚,然后租房。在一个陌生的城市,行动起来真不容易,可一贯幸运的我第一天就找到了房子。
房东带我去看房,边走边介绍:“四楼有两间,正适合,通风好,空气新鲜……”我跟在她身后,随声附和着。她打开一间房,闪在一边,让我进去。我粗略的打量了一下,然后回转身看房东,在房东堆满诡异笑容的脸旁边写着三个白色的数字:403。我说换一间吧。
无人管束,也无人过问,我很喜欢这样自由的生活。当然,我也很少过问别人的事,除非别人影响到我。
恍惚中,我听见有人在砸门,我立刻惊醒,“大白天的,活腻了,明火执仗的入室盗窃……”可再仔细一听,发现被砸的不是我的房门,我翻个身想继续睡下去,心想还是忍忍吧。
时间差不多是我一秒一秒数过去的,他每砸一下大概一秒,每三下停一次,间隔三秒左右,然后继续。
房东冲着我一脸诡异的笑容,我没说什么,走近后发现一个光着黝黑黝黑光膀子的男人还在砸那把已经倍受摧残的铜锁。这时房东就冲着我笑:“不住房了,也不说一声,门还另加把锁,真不像话。”我没支声,突然那个男人就喊叫起来,“开了开了!真是累死我了。”他们进去了,我依旧站在走廊上,我要等他们把事情彻底搞完。那个光膀子的男人出来了,双手抱着一个冰柜,脸挣的通红,冰柜差不多是新的,海尔的,房东则提着一个大皮箱,一看我就知道是名牌。他们下去不一会又上来了,这次搬的是床垫,电脑等。我看见房东手里提的手提袋有些面熟,房东瞥了我一眼,连忙转开视线,我似乎明白点什么。
就在前不久的一个中午,我从外面回来,正巧碰见有人在往房里搬东西,一个穿一身名牌显得很神气的男人站在走廊上,两个身穿工作服的男人正抬一个冰柜,因为挡了道,我就站着等了一下,然后那个男人很有礼貌的对我说声谢谢,我很客套的说不用,然后从他身前擦过,那一刹我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应该是很昂贵的那种。他应该很有钱。我想。
我继续过着自由而散漫的生活,杂乱无章。
一对情侣。
早起的时候我发现并映证了晚间的想法。
我走过走廊时一个长的挺俊俏的女孩从房里出来,看见我后似乎有些害羞,脸夹微微红了一小块,我心理暗自怨道:是为昨晚摇床和叫喊忏悔吧。男孩这时候也出来了,一看就知道是刚毕业的小年轻。
夜间照样是摇床,“支呀支呀”的响,“啊啊”的叫喊,不过慢慢就习惯了,不知是不是耳朵真有起茧子的时候。
一群孩子的吵闹声打搅了我的美梦,我忍着翻个身,突然感觉内急,于是起床入厕,完事后我感到饿。
三个小孩子正在走廊上戏耍的有劲,见我走来就停下来,木乃伊一样站着,六只眼睛注视着我。我只看的出最大的一个是女孩,头发黄黄的,乱蓬蓬的,衣服虽然是新的,可看起来很脏了,猜不出多久没洗;另外两个鼻涕挂在嘴边,一脸的灰,有一个扣子扣错了位,而另一个则袒露着白白的肚皮。从他们中间穿过的一刹那,我仿佛回到童年——哥哥姐姐穿过不穿了的衣服留给我,我想反正是破的了,就破罐子破摔吧,整天就在地上摸爬滚打,基本把家里扫的很干净了。不过当时我爹妈是为了挣工分吃饭,而他爹妈却为了打麻将娱乐。男人穿着绿涤纶的长袖,边揭牌边抽烟,烟雾中飘起他十分享受的神情,不时的用手指夹下烟出口气,浓浓的烟雾散满了整个桌面。女人则蓬松着头,似是梳理过,但是依旧很乱。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可以想象。
这天男人从外面回来,手里托个西瓜,涤纶的蓝色衣服已布满尘土,包括男人的头,头发,眼睛,睫毛,全是泥灰,当他出现在门口的时候一家人其乐融融。我大概已经知道他的职业。进门前他脱掉了外套,在门边的墙上摔打了好几下,灰喷的老远。女人基本不做什么,偶的也跟男人一起出去,家里就剩三个孩子,三个孩子一会疯,一会笑,一会又打的哭个没完没了。
女人的肚子大了,我惊奇的发现。
有天夜里我听到婴儿的啼哭,我想,这声音应该来自403。
我叫了桂林米粉,然后坐下,这时对面来了一个人,白净的脸,留着寸头,和一身的职业装陪衬起来显得很精神。他也叫了桂林米粉——其实这家店里就只有桂林米粉。接着,他坐在我对面。我先吃,边把米粉塞进嘴里边翻起眼珠看他,然后发现他也正瞄着我,总感觉彼此想要说点什么,总欲言又止。
就这样,只要我吃早餐就能碰到他,有时他比我早,有时差不多同时,吃完后各自离开。他应该去上班了。
“你就住我隔壁?”我说。
他说是,403。然后笑笑。然后这天我付了两份桂林米粉的钱。他没怎么客气,只说以后相互照应。
我们在酒吧相遇了,我们相互致意、敬酒,没多说话,也无话可说。
我们已习惯性的轮流着付饭钱,变相的AA了。他付钱的时候两个西藏人过来卖刀,凭着一点常识,我上前仔细看了一把短小的匕首,然后他也过来看了看,他对我使个眼色,然后我就把两把刀的价格说了出来,两个藏人用很不标准的普通话说再加点吧,我说就这么多了。然后成交。我们各自付帐后很自然的拿走了仅有的两把。
新刀是没有刃的,连个苹果都切不动。就和我们人一样,刚生下来什么都不懂,而在“师”的潜移默化的教导琢磨下便会了一切。我在马路边请一个中年的专业磨菜刀磨剪子的师傅磨了,给他十块钱,我不知这钱花的值还是不值,回家后自己又加工了半天,这时才感觉刃可以切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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